4.
五哥走了,把色鬼男留在了房间内。
临走前,给他放了狠话,必须守着把这件事办妥。
色鬼男坐在一旁,自己将脖子包扎了。
他没有怪罪我,只是默默叹了口气,道:“赶紧弄吧,一会儿时辰到了,得完成仪式,天亮之前还得送葬呢。”
说罢,他看了一眼手表。
“时间不多了,王老师,你加油吧。”
王晓茹用了一个小时,将我的脸化了妆,化成了五哥儿子的模样。
化妆期间,我们聊了聊。
这一趟的收入,高得吓死人。
五哥给王晓茹开的价是十五万,我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挣这么多钱。
至于我,色鬼男说了,应该是和王晓茹同价。
也就是说,我们去一趟,就能赚三十万!
财帛动人心呐……
有了这三十万,别说过渡到我找到工作,哪怕我再失业一次都够了。
化完妆后,我跟色鬼男说道:“哥,刚才划了你,实在对不住。”
色鬼男笑了笑:“没事,小兄弟,皮外伤而已,我不介意。”
不知为何,我总觉得他的笑容里,有浓浓的悲伤。
“要不?下次有这种事,你再叫我?”
我想跟他开个玩笑活跃气氛,然而他却撇了撇嘴,道:“有下次再说吧……”
说话间,时辰也到了。
我和王晓茹换上了婚服,对着手稿一字一句地念起了他们准备的婚礼词。
待我们念完后,色鬼男站在一旁,高喊着一拜天地,二拜高堂,夫妻对拜,送入洞房。
和王晓婷面对面三鞠躬,我总觉得怪怪的。
我和她的婚礼已经在筹备了,双方父母把该谈的细节全都谈好,只差领证的好日子和婚庆的好日子。
婚庆酒店都订了,也是中式婚礼。
但经历了这些后,我想把婚礼改成西式的……
最后一个流程走完,色鬼男对我们二人鞠躬,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谢谢两位老师。
说罢,便给五哥打了电话。
不多时,两个黑衣保镖进了屋子,将我和王晓婷请进楼下的黑色大奔内。
色鬼男说过,我们两个替身,要在坟前跪到下葬结束。
五哥也会爽快结账,现金都备好了。
进了大奔后,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。
我打开袋子一看,内里全是红彤彤的百元大钞。
数了数,刚好三十叠。
这五哥做事,的确讲究。
司机一身黑西服,戴着白手套,一路无话,空气中都沉浸着悲伤的味道。
大概一个小时后,在某个荒郊野岭,车终于停了下来。
这一片的地,已经被铲平了,修了一个很壮观的坟。
背山靠水,空气清新,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个好风水。
站在坟边看了看,这坟不仅外观大气,内里也另有乾坤。
家具家电,装饰陈设,与会所A房间一模一样。
仿佛将包间整个搬过来了一般。
“我儿子最喜欢的地方,就是会所A房间。”
五哥在一旁喃喃着。
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站在风中,身形萧瑟,眼里满是悲伤。
“五哥,节哀。”
我对他说道。
他看着我,眼神迷离了。
突然抬起了手,摸在我脸上。
“你……如果真的还活着,那该有多好。”
他的鼻子一抽,眼泪一滴滴的滚了出来。
“去跪下吧,要下葬了。”
我和王晓茹依言,跪在了坟墓前。
唢呐吹着,纸钱漫天飞洒,火盆熊熊燃烧。
纸灰在热流的引导下,犹如旋涡般冲天而起。
老人说,纸灰冲得越高,越能代表死者的满意度。
“看来,我儿子很满意。”
五哥站在我身后,喃喃着,紧接着,深深吸了口气。
“替身也下去吧。”
什么意思?
我惊恐地回头,看向五哥。
五哥却看都没看我,他的眼睛,一直盯着坟坑内他儿子的尸体!
“动手!”
色鬼男大手一挥,几个黑衣保安便冲了过来。
他们将我和王晓茹按在地上,绳子一捆,嘴里便立刻塞了布!
压根没给我们任何说话的机会!
“兄弟,对不住了,那三十万,我们会转给你们的家人。”
说罢,色鬼男竟然将我和王晓婷推进了坑里!
“把少爷和少奶奶的东西请进去。”
在色鬼男的指挥下,又下来了一个道士。
道士将死者的遗物,一件件地搬了下来,摆在我和王晓茹身边。
我们的随身物品,如同垃圾一般被丢进坑里。
“盖坟!”
巨大的天花板在吊车的操作下,逐渐将光一点点地遮了起来……
完了,我被殉葬了!
5.
不知过了多久,外头没了动静。
我终于将嘴里的白布用舌头顶了出来。
“老婆,老婆?”
“呜呜呜……”
身边一片黑暗,什么都看不见,只能凭着声音感知到王晓茹就在我身后不远处。
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
我自己也吓得发抖,本能性地安慰着她,朝着她扭了过去。
很快,我撞到了她的头。
顺着熟悉的脸庞曲线,我一口咬住她嘴里的白布,将白布扯了下来。
“呜呜呜……哇!”
王晓茹使劲地哭着,哽咽道:“是我害了你……是我害了你……”
被她的情绪感染,我哭了出来。
两人头挨着头,哭了不知多久,终于接受了现实。
“老婆,没事,咱们好歹也算拜过堂了,”我强笑着道:“正儿八经的拜堂。”
王晓茹依旧抽泣着,将头顶在我的胸口。
“咱们夫妻携手黄泉路,下辈子继续做夫妻,好不好?”
“嗯……”
不知是哭累了还是缺氧,她睡了过去,我也跟着睡了过去。
本以为这么一觉睡下,再度醒来便是黄泉路。
哪知,肺部强烈的灼烧感,将我活生生痛醒了!
痛,非常痛,仿佛有人在肺里生了一团火!
高原反应!
缺氧造成的肺泡肿胀,就是这个感觉。
我睁开了眼,嘶哑着道:“老婆……老婆……”
王晓茹没有回应我,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。
她似乎已经晕了。
“死之前,居然连……”
“咳……咳咳咳!”
身体不由自主地咳嗽,每咳一下,肺里便仿佛被一万把刀割过一般!
这间坟屋里,没多少空气了。
妈的,好想晕过去,晕过去便不用感受这样的痛苦……
缺氧愈发严重,眼前的漆黑之中,出现了点点白斑。
上一次这样,还是去高原上旅游时。
当时,若不是王晓茹跑下楼买了氧气,我或许就死了。
没想到啊没想到,时隔数年,我还是得死在缺氧之下。
我用尽了全力呼吸,却感觉怎么也吸不上来气。
眼前的白斑愈发浓郁,逐渐变得如同指头一般大。
又过了不久,白斑连成了一片,变成巴掌大小……
“强娃,强娃……”
大春……
我呢喃着,嘴里却没发出任何声音。
大春的声音,又消失了。
看来,是幻听啊……
用力顶了顶脑袋,身边的王晓茹,还有着轻微的呼吸声。
她似乎想说什么,却因为缺氧,只能发出些微的喘气声。
“没事,没事……我不怕,我们在一起,我就什么都不怕……”
我想跟她说,却也只能发出喘气声……
呼……呼……
“强娃!”
大春的声音,又出现在脑海之中。
为什么临死之前,我会想到他啊……
就在此时,只听砰的一声!
屋顶盖,破了个洞!
光线透了进来,空气不断涌入,我贪婪地呼吸着,肺部的灼烧感也减轻了许多!
大春,他真的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