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后，我遇到了当初抛弃我的爸爸。
他说他得了癌症，快要死了。
看着他如今这落魄的样子，我心中却没有半点畅快。
1
给男朋友订的生日礼物已经到店里，准时下班就是为了过去把尾款结了，却不想刚刚走出公司大门，就和一个外卖员撞上了。
对方一把将我拉住。
“闺女。”
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后，我看清楚对方的脸，震惊得下意识将他厌恶的甩开。
“谁是你闺女，你当初抛弃我跟我妈的时候，有想过我是你女儿吗？”
我的怒吼声里，带着委屈与恨意，无论过多久，也忘不掉他当初抛下我的时候，那无情的模样。
眼前的人，名叫夏长春，是我的亲生父亲，尽管容颜比起记忆中，已经苍老了不少，在如此寒冷的冬天，穿着单薄的棉衣，外面套了一件黄色的小马甲，看起来十分落魄。
不知为何，我无数次在想其他的时候，都在祈求老天爷帮我报复他，祈祷他穷困落魄余生，而如今真的见到他，这副糟糕的模样，我的心里却并没有半点喜悦。
“对不起，是爸爸错了，当初是爸爸不对。”夏长春死死拽着我，目光中带着卑微的祈求，我看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，抓在我的衣袖上。
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，这样的纠缠很快就引来了保安的注意。
保安很快将他拉开，我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。
“夏小姐，是否需要帮助？”
我每天在这里上班，保安自然认识我。
我故作镇定，后退了几步，冷冷地说，“我不认识他。”
我看着保安将他带走，目光却被地上遗落的纸张吸引。
应该是他掉的。
我上前捡起，打开后，看着诊断书上面赫然写着“肺癌”二字。
这两个字，像是一道巨雷打在心上。
我只觉得不可思议。
心中五味杂陈。
这算是报应吧？
所以现在悔悟了？
想到这里，心中一片酸涩，人只有在重大疾病面前才会后悔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吗？
我不断告诉自己，不要去管他，是他先抛弃我的。
可是我的心，却乱的很，就连宋尧回来的时间也忘了。
一直到他打来电话，我才意识到，今天他出差回来，我忘记去接他了。
宋尧不仅是我男朋友，也是我的老板，我们一直感情很好。
这是我第一次放他鸽子，他明显有些生气。
他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，我想起我父亲那落魄的现状，没有说实话，“我大姨妈来了，不太舒服，先睡了。”
如此蹩脚的理由，聪明的宋尧没有揭穿。
2
第二天上班，我刚刚到公司门口，身穿外卖工作服的夏长明，捧着咖啡朝着我走来，那佝偻着的身躯，带着几分讨好。
“我看你们年轻人早上都喜欢喝这个，爸爸就先给你买好了。”
没有等我回应，他就已经将咖啡塞到我手里，随即跑开了。
我感受着掌心，咖啡传来的温热，这是他第一次给我买吃的，心中的滋味，难以言喻。
前台开始出现我的外卖，一日三餐，都准时给我送。
每次我下班的时候，他还会给我送些水果。
渐渐地，办公楼开始有了一些议论的声音。
我没有解释，也有些反感他的这种行为，可他总是将东西放下就走。
宋尧好几次约我，我也都拒绝了，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，去谈情说爱，就连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，其实我更害怕的是，宋尧知道，我亲生父亲的出现。
下班的时候，夏长春又来了。
我朝着他吼，想要将心中的愤怒宣泄出来。
“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，这是我工作的地方！”
“对不起女儿，爸爸只是想你了，你工作这么辛苦，我只是想让你吃得好一些。”
我看着他单薄的衣裳，有瞬间于心不忍。
看着他那笨拙的样子，生气又心疼。
“你不觉得，你做的这些都太晚了吗？”
我现在已经有能力，自己照顾好自己了，不再是当初那个可怜巴巴盼着有父亲的小孩子了。
我不想在公司门口跟他纠缠太久，将他带到附近的餐厅，他问服务员要了杯温水。
我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手，从兜里掏出药瓶，往掌心里倒出几颗药。
“生病了，医院？”哪怕是关心的话，我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漠一些。
他有些窘迫，看了看套在身上的外卖员马甲，头埋得更低了，长叹了一口气，悻悻地说，“这不是没钱做手术，就想着跑跑外卖，挣点药钱。”
说完，就着温水将手心的药物全部吞下。
我看着揪心，眼眶微酸，我是真没想到，他会过成这样。
“我发现呀，这人呀，到了临死的时候，才知道，我最大的遗憾，是没有能够陪在你身边，陪着你长大，没有好好照顾你。爸爸对不起你。”
一句对不起，这些年的恨意，在这瞬间，好像都已经化解。
就算我再怎么，假装冷漠，还是骗不了自己。
在我的记忆里，关于父亲的内容大多不美好。
他和我的母亲，用事实告诉我，什么叫做怨偶，两个人每天为了柴米油盐而争吵。
他们也会因为我争吵。
“生个赔钱货，跟你一样没用。”
“你每天好吃懒做，还想生儿子，你拿什么养儿子？”
在我对夏长春不多的记忆里，有一半是争吵，还有另一半是家暴。
他喝多了以后，就会发酒疯，打我和我妈，将生活所有的不如意，都宣泄在我们身上。
后来也不知道，是不是踩了狗屎运，我们家的的生活因为拆迁补偿变好，夏长春跟着别人拿钱做生意，收益不错，虽然家里的争吵少了很多，可喝醉酒的他依旧会打人。
他的生意做的不错，开始了不着家的生活，小地方的流言蜚语传播速度很快，听说他在外面有了个相好的。
我妈带着我找上门，却被无情的赶了出来。
一直到几天后，夏长春回来拿走行李，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那天我抱着他的腿问他要去哪里，他一脚踢开了我，没有解释，没有回头，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。
一直到我长大，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3
回到家里，我满脑子的都是，他今天说起死的时候，那无奈的画面。
我恨他当年的无情，也正是对他的恨意，才让我这些年，拼了命的努力，可是这份恨意，却抵不过心中对父爱的那一点渴望。
我坐起身来，开始在百度上搜索。
肺癌治疗需要花费多少钱？
看着五花八门的答案，以及一个个巨大的数字，我查遍了自己所有的存款，却远远不够。
过去的十几年里，我恨他当初对我的抛弃，可事到如今，我做不到见死不救。
我开始筹钱。
在这里我没有亲人，好在还有一些朋友，从来不会轻易低头的我，第一次向人借钱。
第一次开口的踌躇，到后来的渐渐娴熟。
我把手机